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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念参商(2)

恰逢试炼之期,济明帝早崩,元炁宗阳脉弟子鹿玙亡于渝州城一战。

卫墨与师兄鹿玙自幼交好,痛恨自己眼睁睁看着师兄鹿玙赴死却无能为力,之后却又迫于元炁宗百年定规,不得不接受天禄大将军楚雁北的招揽。

自此成为幕下之宾,可卫墨却在心里暗暗许诺,此番下山定要将这天下搅扰得天翻地覆,才算是为师兄鹿玙报仇。

 

前情戳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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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玙朝卫墨看了看,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,似是捉狎得逞。鹿玙立时便明白了方才那些话是卫墨故意说来气自己的。鹿玙本就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,当下便也顾不得自己这一身衣料是有多么贵重难得了,直接挽起袖子,揶起衣角,一下子就冲到了寒潭里,借着沁凉的潭水与卫墨撕闹起来。

 

  就在卫墨连连“告饶”的时候,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小道士自山间小路快步而来,乍一见到鹿玙与卫墨两人湿淋淋的搅闹在一处,不由得愣了一下,虽然平日里鹿玙也是上山偷鸡,下河摸鱼,与众多师兄弟打成一片。可单就是鹿玙一个便也罢了,只是卫墨向来沉静稳重,却没想到竟也会弄成这幅狼狈的样子。

 

  卫墨见到有人过来连忙丢开手,又略有些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早已被水打湿了的头发,反倒是一旁的鹿玙一副浑然无谓的样子。他与这小道士相熟的很,知道他隶属巽字门,专管信房鸽室,平日里负责接收各路消息,很得掌门师尊及诸门长老的信重,此刻既然亲自寻到了这里,想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。

 

  鹿玙腾身而起,只一跃便跳出了寒潭,也不理会兀自湿透的全身,一边甩着头发一边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,要这样急匆匆的跑来?”

 

  小道士说道:“回禀鹿师兄,今早收到了来自帝都的急报,当今圣上已于三日前龙御殡天了。因为是内阁秘不发丧的缘故,我们知道这个消息也略晚了些,礼部与鸿胪寺已经开始秘密筹备大行皇帝的一应丧仪了。”

 

  鹿玙不可思议道:“陛下驾崩了!当今陛下不过而立之年,怎么会突然驾崩?”

  卫墨自寒潭中缓步而出,拿起青石台上的黑袍披在了身上,缓缓道:“陛下自继位以来一直寻仙访道服食丹砂,此番骤然崩逝会不会与此有关?”

 

  小道士应和道:“卫师兄所言甚是。”

  鹿玙继续问道:“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?”

 

  小道士一板一眼的回应道:“再有就是关于天禄大将军楚雁北的,信上说他这几日正在蜀州大肆集结兵马,隐约有发兵帝都的迹象。”

 

  鹿玙先是一惊,思量了片刻转而道:“楚雁北在这个时候集结兵马,难不成是想要谋反吗?你刚才不是说内阁秘不发丧吗,那楚雁北是怎么知道的?难道是宫中的那位楚淑妃将陛下驾崩的消息偷偷传递了出来?”

 

  小道士点了点头,“鹿师兄猜得不错,正是淑妃娘娘。若不是因为淑妃娘娘安排的人露了行藏,我们的人怕是也没那么容易知道陛下驾崩的事情。”

  卫墨不解,转而问道:“这又关淑妃什么事?”

 

  鹿玙叹了口气,“这可就说来话长了,我这也是听我父亲偶然提及才略知一二。想当年蜀州大旱,流民暴/乱,又勾结当地蛮族杀了当时的蜀州刺史意欲自立,楚雁北奉旨平乱,赐封‘天禄大将军’,以雷霆手段镇压当地叛军,之后一统蜀州军政。随后其嫡长女应选入宫,诞子封妃,地位近乎与皇后平起平坐。此番陛下骤然崩逝,淑妃之子虽不是中宫嫡出,可毕竟是大行皇帝的唯一血脉,继位也是理所当然,只是皇后与淑妃不睦多年又在这样敏感的时刻,内阁选择秘不发丧想必与皇后脱不了干系。”

 

  卫墨冷冷的说道:“难不成皇后还想杀母存子,自己当太后吗?”,他天生性子冷淡,对这些皇族之间的争权夺利素来不屑,又听到鹿玙的分析更是觉得帝都皇城深沉似海,毫无人伦亲情可言。

 

  鹿玙这时反问道:“若你是皇后,会甘心将太后尊位拱手让人吗?”,类似的事情鹿玙从小不知道听了有多少,想当初拜师元炁宗山门为的就是求一个清净,虽然大抵也是知道以自己的家世有些东西是想躲也躲不掉的,被选为阳脉弟子之后更是深感天命难违,索性便在玉鼎山上过得更加随心所欲起来。

 

“师哥所言甚是。”卫墨生硬而又刻板的回应让鹿玙不由得重重的白了卫墨一眼,只是卫墨却丝毫不以为意。

 

  这时从半山腰处传来了一阵清冽悠远的钟罄之声,细数之下竟有六响,鹿玙与卫墨对望了一眼,心下了然。且不说这‘松聆钟’每有贵客到访才会敲响,便是六响之数就足以说明来者若不是朝堂亲贵,那必定是当红外戚了。可时逢陛下大丧,内阁又隐而不宣,这个时候无论是任何人,出于何种原因造访玉鼎山,对于元炁宗而言恐怕都算不得是一件好事。

 

  晨光熹微中的玉鼎山云雾缭绕,不时传来阵阵钟磬之声,瑞霭升腾之际将山顶的同尘观淹没在一丛耀目的光芒里,刹那间偌大的道观仿若置身空中,宛如仙宫,令人望而生敬。

 

  同尘观正殿之中,元炁宗掌教玉静真人盘膝而坐,虽已年过六旬,但因修为精纯内息深厚,看不出丝毫老态,在一头银发的衬托下更显肌肤胜雪,远远观之体态轻盈纤细,犹如少女一般。身前的紫檀案几上安置着一尊红铜香炉,香炉里插着一根线香,青烟袅袅上升,如一绦丝缕遇风不散,旁边放着一副龟甲和散落的六枚铜钱。其六爻离下兑上为革卦,意为水火相息,志不相得。

 

  玉静真人微微皱眉,虽然这只是自己随意起的一卦,但此卦却暗合朝局,难保天下不会生出什么难以预测的大变数。

 

  正自出神之际,山门外来往应答的小道童已经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,一身玄青色的朝服上绣着鱼龙腾跃,海水江崖的图样。大济朝开国以来承运水德,因此服色尚黑,单看衣着便隐约可以猜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。

 

“在下光禄寺卿柳清苑,见过玉静真人。”柳清苑言罢俯身欲拜。

  玉静真人款款起身,说道:“柳大人多礼了。”

 

  说话间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便将偌大的正殿之内搅扰地暗流翻涌。烛火明灭之间,玉静真人与柳清苑相隔尚有丈余,竟然仅凭真气吐纳就将柳清苑生生托了起来。

 

  殿内神龛后,鹿玙带着卫墨藏身在斑斓厚重的条幔之下,眼见着师尊大人举手投足之间修为已臻至化境,更是由衷叹服。

 

  卫墨问道:“师哥,这光禄寺卿不过从三品,又是掌管朝廷祭享筵席及宫中膳馐的文官,这个时候来我们元炁宗干什么?”

 

  光禄寺卿虽说算不上朝廷当中一等一的肥差,却也多有油水可捞,又不是什么要职,再加上这位柳大人身形肥硕,在无形之中让卫墨生出了些轻视鄙夷,言语之中更是多有不屑。

 

  鹿玙答道:“多半是为了皇后吧。”

“皇后?”卫墨不解,他这些年一直醉心武道,对朝廷之事自然远不如鹿玙了解。

  鹿玙压低了声音解释道:“这位柳大人虽然不过是从三品的文官,却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啊。”

 

  卫墨心下了然,如今皇权更迭在即,怕是也只有至亲之人才可堪托付,皇后此时派遣自己的亲弟弟来玉鼎山同尘观,想必是看中了元炁宗的赫赫声名,有意招为己用壮大声势。

 

  正殿之中,光禄寺卿柳清苑先寒暄了几句,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拜帖礼单,玉静真人略微颔首致意,似也未将这些礼物看在眼里,反倒是让一旁的柳清苑多少有些尴尬,

 

  玉静真人行了个揖礼,不卑不亢的回应道:“承蒙皇后恩赏,鄙宗上下同沐皇恩。”

 

  柳清苑连忙抱拳拱手,“真人客气了。”他虽是在朝供职又有国舅的身份,但元炁宗毕竟是有大济朝历代君主的敕命加封,每一任掌门又享有国师尊衔,只要不做得太过分,柳清苑也不愿意轻易开罪。更何况现在是他有求于人,自然要摆出几分礼贤下士的姿态。

 

  玉静真人问道:“柳大人远道而来,除了代皇后娘娘赐礼之外,不知还有何事?”

 

  柳清苑顿了顿,环顾了一下整座殿宇,犹疑了片刻试探着问道:“久闻元炁宗有一条传承多年的规矩,那便是历任掌门只收两名弟子,今日有幸拜山,不知能否一睹两位掌门弟子的风采呢?”

 

  玉静真人道:“承蒙柳大人夸奖了,只怕小徒顽劣,冲撞了大人。”

“真人过谦了。”柳清苑见玉静真人有意回绝,连忙道:“眼下试炼之期将至,这两位弟子之中势必有一人要入朝为官,届时同殿为臣还要多多照应才是,不如……”

 

  玉静真人并没有理会柳清苑言语之中的试探,直接回绝道:“柳大人既然也知道试炼之期将至,在下山之前小徒更要精进修为,如此方才不至于辱没皇恩。”

 

  见到玉静真人回答地如此决绝,柳清苑隐隐有些不悦,自他为官以来,在贵胄云集的帝都尚且横行无忌,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,却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会被一个江湖掌门如此轻视怠慢。

 

“如此说来,今日这掌门弟子我是见不到了?”柳清苑话锋猛转,一改方才的恭谨,冷冷的说道:“我若没有记错,如今的两位掌门弟子之中有一位鹿玙鹿公子,可是当朝首辅秦大人的外孙。”

 

  玉静真人面沉不语。

 

  柳清苑冷冷一笑,“真人执掌元炁宗门户,规深距重,我一个外人自是不敢置喙多言。鹿公子家世显赫,来日入朝想必也定然是仕途通达,元炁宗有此强援想来也不会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。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,秦首辅如今已是卧床不起,危在旦夕,不知道没了这棵大树,你们元炁宗又能支撑到几时呢?本官今日前来本是一番好意,原想将秦首辅的病情始末逐一告知,也好让鹿公子早做打算,可玉静真人既然执意不想让鹿公子露面,那就请代为转告,来日鹿公子返回帝都,若有什么难处自可以再来找我,我柳府的大门随时都会为他敞开。”

 

文/余人成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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